刘青松笑话他:“你就知足吧!能坐上军列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咱坐这军列,中间都不用停的,直接就到了保定,快的很!”
王凤仪她们上车后,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环境,然后开始忙着安置行李和老人。
王凤仪细心地给婆婆吴秀婷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又拿出准备好的软垫垫在凳子上,“娘,您坐这里,靠着车厢壁能舒服些。听青山说,这得坐大概十个小时哩,时间长!”
许美娟则忙着清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壶,生怕路上不够用。
王二妮则是个细心的,她特意带了几块干净的布,分给大家垫着坐,“这木板凳粗糙,别把裤子磨坏了。”
就在大家忙着安顿时,
刘树义的副官与军官完成了最后的交接手续,“感谢你们的安排。”
“首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军官再次敬礼,目送着他登上列车。
随着车厢门缓缓关闭,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响传来。
车厢内的灯光微微闪烁,随即稳定下来。人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待着列车启动的时刻。
突然,
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列车微微一震,开始缓缓移动。
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哐当“声越来越密集,列车明显在加速。透过车厢高处的小透气孔,可以看到站台的景象开始向后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原本安静的车厢瞬间沸腾起来。
“动了动了!额的老天爷!”刘青松一个趔趄,差点从硬木长凳上滑下来,赶紧死死抓住旁边的扶手,“这劲儿比拖拉机猛多了!”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车窗……
不,是车壁上那些高处的透气孔。
刘青松一个箭步窜到最近的一个透气孔前,踮起脚尖往外张望,随即发出一声更响亮的惊呼:“额的娘诶!外面的树跑得跟飞一样!比咱们坐的吉普车快多了!“
这话顿时引起了轰动。
原本安坐在长凳上的人们纷纷起身,争相挤到那几个狭小的透气孔前。
透过这些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窗口,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后退:田野、村庄、电线杆,所有景物都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飞速抽走。
“这……这也太快了!”刘福来扶着车壁站稳,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习惯了牛车“哒哒“声和拖拉机颠簸的中年汉子,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速度,“这铁家伙是吃啥长大的?咋这么大劲儿?“
他的话引起了男人们的一阵哄笑,但笑声中更多的是共鸣。
刘兆丰凑到另一个透气孔前,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感叹:“额算是知道为啥说火车日行千里了,照这个速度,从咱们这儿到保定,怕是真用不了一天。“
女眷们这边的反应则更加丰富多彩。
吴秀婷紧紧挨着许美娟坐着,双手扶着膝盖,既紧张又新奇地打量着这个轰隆作响的“铁盒子“。
“这大家伙,跑起来咋这么大声响?“
她小声对旁边的许美娟说,“震得人心口咚咚跳,跟打雷似的。“
许美娟性子向来沉稳,但此刻也难掩惊讶:“娘,你说得对。不过这速度真是了不得!你想啊,从咱们弯河到县城,坐马车得半天功夫,这火车怕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可不是嘛!“
坐在对面的王二妮接过话茬,她天生嗓门亮,这会儿更是提高了音量才能压过火车的声音,“额听说这火车一天真能跑上千里地!咱们这一大家子,坐在这么个铁盒子里,就能日行千里,跟《西游记》里孙猴子驾筋斗云一个样!”
她这个生动的比喻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王凤仪一边笑一边揉着耳朵:“二嫂说得是挺形象,就是这动静太大了,说话都得喊着说。时间长了,额这耳朵嗡嗡直响。”
“你啊,就是享不了福!”
王二妮打趣道:“有这么快的车坐还挑三拣四。再说了,总比咱们两条腿走着强吧?你忘了去年去你娘家,走了整整一天?”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忆起以往出行的艰辛,越发觉得能坐上火车实在是天大的幸运。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亮堂起来。
那些高处的透气孔透进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在车厢内投下几道清晰的光柱。可以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是一群忙碌的小精灵。
火车已经连续行驶了几个小时。
起初的新奇和兴奋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途旅行特有的疲惫感。
硬木长凳坐久了确实不舒服,不少人开始悄悄地变换坐姿,揉揉发麻的腿。孩子们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活蹦乱跳,而是安静地靠在大人身边。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透气孔可以看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北方的冬日原野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偶尔能看见远处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
就在这时,
刘红苕凑到刘青山旁边,脸上带着些许为难的神色,压低声音问:“青山,这都坐了好一会儿了...这火车上,厕所在哪儿啊?该怎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