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阮芷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林施落却垂下了眼眸，兀自吃着带来的小吃，犹豫几秒，她抬头，神色比之前正经了不少：“你知道三年前我们留学的城市发生过一次校园枪战事件吗？”

咯噔一下，阮芷准备抿酒的动作停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我们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林施落脑海里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忍不住浑身发冷，她搂紧了自己的双臂，沉默半秒缓过神来，“祁湛的右手臂上，现在还有一个疤痕。”

“他受伤了？”阮芷脱口而出，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紧张。

“嗯。”

当年那场校园枪战事件在国内也引发了热潮，是一群反社会人格的恐怖分子混入校园后，随意射杀群众来报复社会。

据说造成近百人死亡、数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当时的这些人里，也包括祁湛他们。

当年祁湛出国的事情，之前她并不知晓，因此也不知道祁湛具体的学校地点。

后来双方不欢而散，她自然是更加不会去打探任何关于祁湛去处的消息。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当年对她来说震惊感叹的新闻，却是祁湛他们的亲身经历。

“我们被解救后，在医院我给你发的第一封邮件就是由祁湛口述我发送的，所以那封邮件应该说是，祁湛给你的第一封邮件。”

“……”阮芷低下了头，心头无来由地有些恐惧。

林施落将酒杯放在桌上，眼神复杂：“也就是这封邮件内容，让我彻底对祁湛死心了。”

：所谓真相

阮芷似是不敢去听去听后面的内容：“我突然想起我冰箱里还有点吃的，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动弹不得。

林施落拉着她重新坐下，略有些无奈：“逃避是没有用的，阿芷，我想跟你说这些，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不想你到时候后悔。”

阮芷没再吭声，安静地蹲坐在地板上。

林施落思绪也渐渐飘回至那个死里逃生的傍晚。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洒在祁湛缠满绷带的右手上，触目惊心，她脸上还留有残存的泪痕，坐在旁边，腿上放置着笔记本，哽咽着让祁湛开口说话。

她现在还能想起祁湛当时脸上毫不掩饰的深切思念与难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祁湛真情流露的神情。

“阿芷，好久不见，我是祁湛，你还记得我吗？你过得还好吗？我过得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就在刚刚我差点就没命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举动是多么地幼稚而不足一提，在生命面前，一切难题原来都不是难题。

其实这些话本该是我买张机票回国找你时说出来才更显诚意，可是我又怕自己一见到你就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就先在邮件里说说。

分开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并不会到失去自我的程度，因此会洒脱地忘记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到，但是阮芷，看来我是输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这么看来，是不是我才是那个喜欢你到失去自我的程度了？

阿芷，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以为你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总该是要说出来的才对。

说来也可笑，在昏迷的时候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跟你说，可话真到了嘴边，竟又不知道怎么出口。

等你收到邮件，国内时间五月二十日晚上七点，来机场接我好吗？

这一次，我不想再放你走了。”

林施落缓缓将这封邮件的内容道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将这内容记得清清楚楚，转述完后，她并没有抬眼去看阮芷的反应，只是兀自笑了一下。

“可是阿芷，那时祁湛在机场足足等了你一天一夜，你没来，邮件未读，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你，他回来的时候有多么狼狈你是没看见，我也从来没见过祁湛会有那么落魄的时候。”

阮芷不是不受撼动的，光是听到这些内容，她的心脏酸胀地几乎快要爆炸，可理智却始终不受控地在不断提醒着自己，五年前听到的真相有多可笑。

她仰头闷了一口酒，“可是之后呢？他之后也没再回国来找过我了不是吗？他现在能跟何遇他们联系上，我就不信前些年他联系不上我，只要他给我打个电话，只要一个电话都行！他没有，林施落，他没有联系我！”

兴许是酒精放大了人的情绪，阮芷说到后面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委屈，眼泪也毫不受控地从眼眶流出。

她伸手随意擦擦脸上的泪，带着些哽咽继续说：“他知道邮件未读，却从来没有试图用其他方式联系我，他所谓的真心又有几分可信？”

“施落，我只信我自己，我只记得是他亲口说过我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既然他说得这么肯定，那我肯定要如他所愿不是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后来不能联系你吗？”林施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阮芷轻嗤笑。

林施落秀眉微蹙，沉默半秒，而后缓声告诉她：“当年祁湛右手受伤的原因是因为他救了一个女孩。”

阮芷动作一顿，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而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他救人得到的不是恩情，而是一个折磨人的梦魇。”

林施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些寒意。

阮芷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再等到对方的下文，再往林施落那边看去的时候，她已经垂眸安静地抿着酒，并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