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的夜色映在窗棂之外,被房内的灯火驱逐。
容谏雪重新落座,拿了手边的毛笔。
这里,他圈画出一处内容,这些内容比较生僻,你若是听不懂,随时叫停便好。
裴惊絮点点头。
一个炸雷传来,裴惊絮猛地缩了缩脖子,泪眼朦胧:夫兄,牵手…
…
如同得了倚仗的猫儿,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容谏雪微微垂眸,伸出手去,修长的指骨穿过她的指缝,缓缓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凉的指腹搭在了她手腕内侧,恰到好处地给她清神。
裴惊絮稍蜷指骨,这才像是稳下心神一般,视线聚焦在了账本上。
从花想容拿回来的真账本,账面上的一些内容并不常见,容谏雪便教授给她。
两人交握在一起手谁都没用力,但谁也没说分开。
袖间的隐秘将外面的雷雨声驱逐。
听说裴家名下的商铺都有自已的账本格式,各个铺子必须严格遵循。
容谏雪的视线仍是落在账本上,声音慢条斯理。
裴惊絮笑笑:是,爹爹娘亲年前会盘点商铺的账目,账本形制统一会省去许多时间。
容谏雪嗯了一声,却是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这家成衣铺的账本。
我从前与裴家也有过些往来,名下商铺的账本也翻阅过几次。
顿了顿,容谏雪继续道:但‘花想容’的账本格式,与裴家其他商铺的形制并不完全相同。
像是汲取了那些账本的长处,摒弃了许多冗杂的弊端,这等账本形制,称得上是京城上下最简单有效的。
裴惊絮脸上的笑容有些停滞。
她仍是看向容谏雪,他们二人的手分明还握在一起,但男人开口的话沉静淡冷,不带半分其他情绪。
随后我让江晦查了查,这才得知,‘花想容’这家商铺严格来说,并不是裴家父母的。
容谏雪抬眸,一双沉色的眸静静地看向裴惊絮,轻吐出后面一句:是你自已的。
裴惊絮愣了愣。
她的心有一瞬间的加速,但也只是一瞬,随即扯了扯嘴角:对,是爹娘送给我的及笄礼。
说到这里,裴惊絮有些惭愧地笑笑:爹娘想让我试着经营一家店铺,只是阿絮实在愚笨,赔了不少银子不说,最终还是靠着爹爹娘亲才盘活了这家成衣铺。
阿絮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掌柜而已,没出过什么力。
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指骨微顿。
撒谎。
裴惊絮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凝住。
她有些错愕茫然地看向容谏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容谏雪牵着女人细软的手,放在了桌案上。
你脉搏乱了。
仅仅是一瞬间。
裴惊絮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男人神情不变,清冷矜贵:所以裴氏,你其实会算账,对么?
那只手的指腹仍是搭在她的手腕上,目光冷沉,声音低哑。
那双眼睛此时的神情,就如话本中提到的,不惹纤尘,冷正肃穆。
——那是他审讯犯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