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言手里被塞了一个肉蛋饼,巴掌大,热乎乎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花战一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不过婶婶可不经常下厨,平日里都是三叔在做。”说着,少年贼兮兮地看了三叔一眼,凑到古青言耳边小声说:“可难吃了,也不知婶婶怎么受得了他。”没等古青言想好怎么回他的话,花战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三叔没好气地骂:“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就你这样,以后上了战场吃草皮树根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哭。”人高马大的糙汉子脸上红红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被抓包的少年悻悻缩到了一边。“姑娘你快尝尝。”三叔笑呵呵的,“你们商队人多,家里东西少,饼子做的小了些,你莫见怪。”古青言看着手里的饼子,摇摇头:“不小了。”三叔把两篮子肉蛋饼全都分给了商队,又把刚刚重新睡下的睿安,甄青竹和张辞晚三个提溜起来拽到了自己家里。桌前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虽看不出是什么,但是里面光人参留有一整颗。旁边的小碟里是腌制好的咸菜,还有一大碗水煮灵芝。这一餐……实在是大补啊。古青言几人都是硬着头皮坐下的。“快吃啊。”三叔太过热情,“你们婶婶的手艺很好的。”几个人都没敢动筷子。甄青竹小声在古青言耳边哆嗦:“吃完这一顿,我们不会爆体而亡吧?”古青言保持微笑,试图拖延:“三叔,怎么不见三婶呢?”没想到,这一问又把三叔问住了。古青言发现三叔的记性似乎不大好,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要很久才想得起来。但这回,三叔却一直没能想起来。旁边的花战也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婶婶去哪了呢?”“这些饭菜不是三婶做的吗?”甄青竹问。“是啊。”三叔和花战斩钉截铁地答。可是他们还是不知道三婶去了哪里。几人更不敢动筷了。“三婶……三婶……”花战和三叔念叨着,突然抱住脑袋神色痛苦。古青言微微一惊,站起来想扶三叔:“您怎么了?”她的指尖刚刚碰到三叔的发梢,三叔忽然又做直了身体,乐呵呵的:“姑娘,你快吃啊,怎么不吃呢?”好像他方才从未思考过这么令人头痛的问题。古青言不敢再问了,她坐下来,看到旁边已经开始冒冷汗的甄青竹和张辞晚,和一脸犹疑的睿安。她端起碗,尝了一口汤。香气扑鼻的热汤在进入口腔的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味道,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然后就……没有了。消失在了身体里,腹中好像从未进入过任何食物。她缓了缓,在三叔和花战殷切的眼神下,微笑:“很好喝。”对上甄青竹“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狐疑眼神,她说:“吃饭吧。”三叔和花战笑呵呵地,不停地给他们夹菜盛汤,还讲一些笑话调剂滋味。一顿饭吃的有声有色又没滋没味。好容易熬过去,想象中因大补爆体而亡的惨事没有发生,甄青竹摸着肚子对古青言说:“言言,我怎么感觉跟没吃似的呢?”尸陀林(六)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言言,我总觉得这地方叫人瘆得慌,咱们还是尽早离去吧。”甄青竹说着往古青言跟前缩了缩。古青言深以为然,道:“我们去看看那几个患了雪盲症的人好些了没有。若是可以,我们今日便走。”谁知到了伙计们的住所,就看见绛铜迎头撞上来:“少主,不知为何昨日用了药却不见起效,我正要去请示您看能不能换回先前我们自己的药?”先前给大家用的药是张辞晚自己调配的。因她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患者,难免生疏,于是昨日到了守边村里,就换了三叔为他们介绍的几位大夫,据说对治疗雪盲症颇有心得。张辞晚也看了那方子,的确十分高明。“药材用的是我们自己带的,还是昨日才在集市上买的?”古青言问。“药材是那几位大夫自己带的,想必与集市上的药一般也是溟白山上天生地养的吧。”绛铜回答。古青言想到方才那顿毫无饱腹感的饭,看向张辞晚:“阿晚,你用我们自己带的药,按照昨日几位大夫给的药方试一试可好?”张辞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是溟白山上的药材有何不妥吗?”睿安走到古青言身边问。“只是有些猜测。”古青言没说是什么。看这情形,他们今日是走不了了。昨日未能拜访那位将军,今日既然还要再逗留,古青言几人便又去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