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都举半天了,怎么还不算我的呀?”有人发出不满,眼看漂亮的缎子都要叫人抢光了。“辞晚。”古青言焦头烂额,抬头去看张辞晚,却见张辞晚原先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古青言环视四周,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唯独不见了张辞晚。密林深处,张辞晚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目却是漆黑一片。手脚皆被困着,不能动弹。张辞晚只挣了几下就放弃了,是粗壮的树藤,越挣越紧。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鼻尖所及尽是潮湿的腐叶气味,周身木灵浓郁甚至远胜方才的祭台之处。自己应该还在木族领地,甚至是木族腹地。张辞晚如是判断。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停在耳畔。蒙蔽在眼睛上的枝叶撤去,微弱的光亮照进眼中,并不算刺眼。张辞晚看清了眼前的少年——是木思。“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辞晚镇静开口,她并不觉得有多慌乱。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盼望不要给青言她们再添麻烦才好,“我不是甄古府中人,若你为了钱财宝物抓我,那可真是白费心思了。”木思蹲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有挣扎之色:“你有什么心愿吗?”“什么?”张辞晚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一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你有什么心愿,我会尽力帮你完成。”木思垂下眸子,心中不再摇摆。他站起身,五指张开:“如果没有的话,就把你的肉身借我用一用吧?”张辞晚身上的藤蔓骤然紧缩,刺痛感让张辞晚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衣衫被勒破,肌肤也被勒破,鲜血渗出,逐渐染红了枝条。藤蔓发出绿色的荧光,贪婪地将血液尽数吸收。张辞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疼痛让她的声音发颤,她咬着牙竭力发出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木思总是答非所问:“我们确实见过的,在大椿族的祖地。”张辞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物妖,初来此地,你莫不是认错了?你先放了我,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不会认错的,神农木。我跟大椿族求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不肯给我。”木思坚定道,神色间有些偏执。张辞晚心头五味杂陈,竟是神农木!她因神农木而重获新生,如今又要因为神农木而死了吗?就在她痛得几乎要昏厥之时,一道温润似水的男音从远处传来:“小思,你在这吗?”共枕树(二)哥哥光风霁月,无垢无瑕……木思猛然僵在原地,眼中神色慌乱,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子。他松开手,张辞晚大口喘息。但很快,藤蔓在此收紧,一阵麻痹枝干从伤口处传来,张辞晚渐渐失去了意识。合上眼前,只隐约看到木思整理好衣冠,又挂上一张明媚的笑脸,急急忙忙跑走了。“小思,你不好好操办祭礼,怎么跑到这里躲懒了?”温和的生意笑骂一句,却不带着多少责怪,“都是做族长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些。”来人青衣素袍,身形细弱,带着病气。行动有些缓慢,双脚虚虚地踩在地上,看着没什么力气。木思赶紧上去扶住他:“哥哥,你怎么来了?晚上风大,当心身体。”男子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弯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今日觉得身子好些了,听说你办祭礼就想着出来凑凑热闹,沾些生气。谁知遍寻你不到,只好来找你。”木思低着头,有些心虚:“哥哥想找我,差人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走一遭呢?累坏了可怎么办?”“我虽病了这些时日,却也不至于连这几步路都走不得。小思,你过于忧心我了。”男子叹了口气。“大家尊你为族长,你就该对大家负责。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派木山他们出去,回来后他们就病了,再不见踪影。这是怎么一回事?”木思避开男子的视线:“他们受了些伤,我将他们送去祖地疗伤了,哥哥不必担心。”“你长大了,自己心中有数就好。”男子语重心长,“还有祭礼。你一日之内草草要人准备也就罢了,既然要办,你也该多上点心。宾客那么多,你该亲自盯着的,别出了差错,落了我们共枕树族的颜面。”男子说多了话,脸色更白了几分。木思心疼极了,赶紧安抚他:“我这就去,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吧。”男子点点头,虚弱地有些站不住,木思扶着他靠着树坐下,将灵力输入他的体内,男子这才好些:“我歇一歇,可是要去祭台看你的,你可不能再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