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寂的身前几乎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古青言一刻也不敢停,生怕自己稍一懈怠便要再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某一瞬间,她感到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神力变得充盈而强劲。“扑通!”古青言一掌挥出,掌中之力是让她意想不到的强大。尊寂登时被打入海中,鲜血从他落水的地方漫上来。她似有所感,转身一看,不属于她的神力连接了她的身体,与她的灵力融合蜕变。“主上。”她又一次轻唤道。隔着茫茫大海,他的神力在她身上翻涌。许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仙界孤家寡人。却未能看到身后,有人如兄如父,一路提携。汹涌的神力从那具不断流失生命力的身体里流出,一股脑地流进古青言的血液经脉。“旧神将死,新神已生。”金承月笑着,那块小小的金色令牌随着他的灵力一起漂浮过来。“可我还不是上神。”古青言声音颤抖,试图用反驳改变现在的局面。金承月看看海岸上的万千生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觉得你是了。”“青言,神明就该是如此。”天空之上的雷鸣声再次响彻,滚滚天雷带着激动与喜悦落了下来,指向海上那个渺小而强大的女子。但古青言身上那丝丝缕缕的银线为她在周身筑起了保护罩,雷劫以破竹之势降临,却没能对风暴的中心造成任何伤势。神明就该是如此。雷劫的认可哪里比得上一界生灵的追随?天边的云彩在最后一道雷声收尾时化作了漫天云霞,日头再次通红高照。雪岭关内鲜花盛放,草木勃发。海岸上禽鸟盘旋飞舞,兽群踢踏欢呼。一颗明星在白昼中闪烁。上神新生,普天同庆。古青言无力地看着周身银色的神力一点点染上金色,在泪光中走向那个一界无力支撑的人。金承日被她扶着卸了力气,满意又担忧地看着古青言:“上神离世,仙界再也无法对妖界的乱象坐视不理。届时,你打算如何处置东流王?”金承月没有提他的名字,而是称他为“东流王”。这是在提醒古青言,仙帝不想他死。古青言沉默片刻,没有隐瞒:“自然是杀了。”“你是个倔的,我都快死了,你骗骗我也好啊。”金承月无奈地笑了一下,正色,“真正的魔源自人们心中,是杀不尽的。即便杀了这个,也难保日后不会出现新的魔。”“我会送您回人界的。”古青言回应了前一句,然后道,“何必忧心还未发生的事情呢?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金承月看着她,叹了最后一口气:“你又何必非要跟仙帝对着干呢?”古青言沉默着,看着金承月一点点合上眼睛,断了气息。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向天边。“谢谢您。”她说。不负正文完。这场昏天暗地的战争因为金承月的陨落和尊寂的重伤而暂时停歇。古青言站在营帐前,看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不知明日将要面临的又是什么。朱雀帝从远处疾驰而来,神色有些恍惚:“前方传来消息。”“虎帝自戕了。”听到这个消息,古青言沉默了一会。她不知道虎帝是以怎样的心情做下这个抉择的,但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如今尊寂重伤,魔域重封,魔兵们失去了提升魔气的重要来源。虎帝一死,尊寂手下便只剩下一个不成气候的百胜王苟延残喘。“只待天一亮发动总攻,这一切便都结束了。”朱雀哑着嗓子道。古青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等天亮了,我们现在便去。”魔营在今晚的夜色下格外寂静,无数条枝叶藤曼潜入魔兵的睡梦中,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控制住。木繁和张辞晚带着大椿族的族人挨个给这些魔兵喂了迷药。他们中的很多人是为生计所迫才加入了魔兵,如果可以,古青言他们都不想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先控制起来,等日后安定下来在寻找去除他们魔气的方法。木佩和木思从枝条中落地,看向前面的花将军。花将军皱着眉,道:“先找百胜王。”朱雀和蛟龙从空中落下,在营地中穿梭搜寻,他们的目标是虎帝。是作为昔日同袍收敛尸身的最后一丝体面,也是确认他的死亡。睿安和古青舟带着许多石族的好手,在魔营之外悄然筑起一道高墙。这次,他们绝不允许魔兵再有任何逃离出去的可能。俗话说,困兽犹斗。古青言需要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时间或许已经不允许他们出太多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