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不太对,我狐疑地挪去了厨房,发现微波炉里留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牛奶。常青居然做多了早餐,好浪费食物,我吞吞口水,很难过,但又怕他锻炼回来还要吃,只好盯着看了好一会,又回沙发睡了。14我被常青摇醒了,他看起来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在健身房被暴虐之后找我来撒气了,我缩缩肩膀,有些没睡醒:“咋啦?”常青问我:“你怎么不吃早餐?”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不让我吃嘛,说想得美。”他似乎有些一口气没顺上来,整张脸都憋得有点表情扭曲了,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拧过头,又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说:“赏给你吃了,行了吧。”说完他就去洗漱了,一边走一边说什么浑身大汗很不舒服之类的话,有点像在逃避什么一样。身后又没鬼追他,躲什么。我不太懂,不过很高兴地去厨房找包子了。包子居然还是热气腾腾的,为什么常青又把它热了一遍?我去翻垃圾桶,发现其实常青早餐不吃包子,吃的是玉米和蔬菜汁,很健康。我后知后觉,或许这个包子本来就是他拿来讨好我的,星期五对鲁滨逊就是这样忠心耿耿。我感到有些高兴,自己站在原地笑了好一会。常青洗完澡出来之后穿上了居家服,我盯着他,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我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是穿着衣服的。是出车祸那一天的衣服。qz过去我看见的时候也是虚影,能力最旺盛的时候也只是人体透明的躯壳形状,第一次这么完整地看见自己的肉体——居然还穿着衣服!那我岂不是一年多没换过衣服了虽然鬼应该不会因为不洗澡不换衣服而变臭,不过——我喊住他:“常青常青~”常青第一次被我喊名字,整个人都顿了几秒,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停住脚步,问我:“干嘛?”我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穿着衣服吗?”他抿了抿唇:“能看见。”我很诚恳:“这个衣服是我死那天的衣服,穿了一年多了。”我走过去,拎起自己的衣领往他鼻子下凑,“你觉不觉得有味了?”距离实在太近了,他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别开头:“鬼哪来的味道!”我作思考状:“你怎么证明鬼不会变臭?我还能吃饭呢,你之前也没想到鬼也可以吃饭吧?”这句话实在太有震慑力,或许他完全跟不上我的脑回路了,思考了几秒,实在找不到理由辩驳我,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去衣柜给我找衣服了。我跟他有点身高差体型差,常青翻箱倒柜找出很久以前的一套校服给我:“本来打算当抹布的,便宜你了。”我掀开我裤子看了一眼,很正经说:“内裤也要。”常青简直抓狂了:“你有完没完。”我感到疑惑,难道要挂真空吗,虽然鬼不必要面子,但是我现在有肉体也有感受,穿少一件始终是不舒服的,这是我的正当需求,为什么他要这么不乐意呢。我如实将我的内心话跟他一五一十道出来,他捂住了我的嘴。常青说:“其实你应该是被车撞到脑子了。”15周日,我认为常青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人。他给我买了好几套新衣服,说是买给表弟剩下的,我很好奇地问那怎么没见你寄给你表弟,他把衬衫卷成团塞我嘴里。过了一阵子又扔给我一个他的旧手机,说什么时候超度了滚出这个家了记得发信息给他,他会赶回来庆祝的,我兴高采烈,说终于有手机玩了。之前每个租客玩手机的时候我都会幽幽飘到他们头顶上看,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很没道德,会偷偷看别人聊天,然后在心里吐槽这群男男女女的关系,心情好的时候我是道德小标兵,绝对不窥探他人隐私,只在别人看电视或者刷视频的时候凑上去。但是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会发出声音,所以总是吓到他们。一年多了,我死之后都没玩过手机。我拿起那部手机,打开摄像头,从屏幕里看见了常青。他看着我,嘴角有点若有似无的笑。我将镜头翻转,看见了常青家里的客厅。镜头照不出我。“你在玩什么?”常青向我走来。我连忙退出相机,手指在屏幕上乱点,却不小心慌乱之中点开了通讯录。里面只躺着一个联系人,备注是“常青”。常青走到了我身旁,刚刚好看见这一幕。我们一起看着这个页面,久久没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半晌,我偷偷转头看向常青,他的耳根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