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陌生的温度。
他……怎么了?
是又想到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新花样吗?
林晚儿不敢多想,恐惧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炕边,默默地收拾着被顾尘踹翻的杂物。
……
顾尘冲出屋子,八月的烈日当头晒下,刺得他有些晕眩。
院子里,母亲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一盆浑浊的水洗着什么。
顾尘的脚步顿住了。
他记得,母亲去年还能下地干活,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是从今年开始,被他气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上辈子,母亲是在哥哥被抓走后的第二年冬天没的。
临死前,她拉着顾尘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儿啊……妈不怪你……就是……就是想你哥了……”
一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顾尘的心就如同被凌迟。
“妈。”
母亲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看到顾尘站在门口,有些害怕的说道。
“阿尘……你,你别再打晚儿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娃啊……妈求你了……”
顾尘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
他快步走过去,在母亲面前蹲下。
看着那盆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水,和水里那几根蔫巴巴的野菜。
这就是午饭。
而他,刚刚还在为三百块的赌债,对怀着孕的妻子拳脚相向。
chusheng!
顾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伸手,从母亲手里拿过野菜,扔回盆里。
然后端起盆,毫不犹豫地将那盆脏水泼在了院角的泥地上。
“妈,别洗了,这玩意儿不是人吃的。”
母亲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搞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不吃这个……吃啥呀?家里的棒子面,昨天就见底了……”
“我去想办法。”
“妈,你和晚儿在家等着,哪儿也别去。午饭和晚饭,我来解决。”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顾尘回头,看见哥哥顾江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顾江比顾尘高半个头,肩膀宽厚,皮肤是常年下地干活晒出的颜色。
眉眼和顾尘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顾尘的是狼崽子似的凶光,而顾江的眼里,是老黄牛般的沉稳和坚韧。
此刻,他正皱眉看着顾尘。
顾江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每次说“想办法”,就是要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