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正耐着性子等着,就见到了上次吴管事嘴里的东家,那人抱着双臂,站在木楼梯上居高临下睨视着她,处处带着居于上层阶级的优越感。“是,各有滋味,但肯定毫不逊色。”这种情形让顾嘉很不喜,却并非不能应对。前世二十年的教育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卑躬屈膝,追求的是最大化人人平等。楚元贵本没把这么一个村姑放在眼里,他是冲吴良提前给他道喜的话下来的,没料到这村姑见了他不但没有丝毫怯意,还隐隐有谈判的意思?有点趣啊!“那行,只要能跟卤肉做得一样好,我照样赏你一两银子。”“你怕是有什么误会。”顾嘉很从容的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是来谈生意的。”可不是来领什么赏的!每个人的话语权都是要凭实力争取,之前她走投无路没有争取的资格,但现在对方正稀罕她手里的菜谱,她有的是底气。“呵呵,你知道怎样谈生意?”楚元贵见多了唯唯诺诺的女子,就连他的几个妾,见了他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想不到在这山野小镇上,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村姑,怕是个傻大胆儿吧?他踱步下来,围着顾嘉好奇的转着圈儿打量,旁边吴管事也应景的咧开嘴干笑了几声算是附合,见到顾嘉的目光扫过来又忙闭上了嘴。这村姑会不会谈生意他不知道,但动起手来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这位,这位是咱们天香楼的楚东家,不得放肆!”被个小村姑一眼就扫蔫了,吴良后知后觉很没面子,忙又虎了个脸扯上主子做大旗。“我上回做的卤肉想必你们都看过,证明我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说有两道新菜的方子就一定有,正好我今天带过来的猎物就是兔子和狍子,我不介意当场传授给你们酒楼里的大师傅。”“刚才我过来的一路上可看到好几家正装修的店子,怕也是要开酒楼吧?不过天香楼要是有了卤肉、干锅兔丁、香炸狍子肉这三样招牌菜,其它的酒楼就算是开了也撼动不了天香楼的地位。”“怎么样,三道招牌菜的生意谈得谈不得?”“不过,我记得上次收到的一两银子,是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野猪肉也能做得不腥不柴,并帮忙做出来的工钱,并不包括卖方子。若这位东家诚心做这笔生意,咱们价钱另议,要是不感兴趣那就只当我什么也没说。”顾嘉根本不在乎吴管事想什么,她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遇上了正主有事说事,把话不紧不慢说完便含着笑,好整以睱的等着,不过却不像耐心很好的样子,已经整理好自己带来的货物,似乎一言不合就走人。话已经说开了,别当她是傻子,镇上有了客源,自然也有闻风而来的酒楼老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楚元贵则是直接听懵了。说好的粗鄙村姑呢,说好的傻大胆儿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就连镇上来了天香楼的竞争对手都一清二楚,这生意还能怎么谈?如果他是傻得不想赚钱了大可把人往外撵,要是还想在径头镇乃至云州城独占鳌头,那就一定要把人好好哄好。他虽然只是楚家的支房,并不怎么受器重,但好歹也分管了这摊生意好些年,这个村姑手里做菜方子的价值他当然清楚,不然他也不会纡尊降贵亲自下来跟她说话。只不过下来之初他抱着大半是玩笑的心态,这时已认真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嘉看,至到从那张淡定从容的脸上真看不出丝毫的怯懦和紧张,他才不得不收起一切小心思严肃对待。“那你要价多少?”顾嘉眼见这个楚东家态度的转变暗自点头,至少说明这个人还是识时务的,但她并没有急着出声。做生意嘛,她是没有做过,可前世她父母都是成功的商人,耳闻目染也知道些套路。要说目前最佳的方式,就是以菜谱入股,每天细水长流的都有收益,但这条路显然走不通。这个天香楼里无论是吴管事还是面前的楚东家,都不是良善之人,说白了合伙作生意讲究的是旗鼓相当,双方实力互补才有平等对话的权利。看看对方,高高在上的有钱阶层,再看看自己,穷得揭不开锅的农家小户,谈什么合作?就算是她的菜谱再受欢迎,她也参与不到酒楼的经营中来,也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那收益的分配又怎么会顺利公平?再说了,这里好歹也是与大华夏一脉同源的存在,对吃食的执着和热情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上次误打误撞拿香料做了调料整出令人惊艳的卤肉,这次再来,天香楼里到处飘散的都是调料味儿,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自己也能捣鼓出一些菜谱来,她的优势也持续不了多久,还不如干脆来个一锤子的买卖,先解了燃眉之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