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雾微微一愣,垂在裙边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她忽然感到紧张和不安。孟晏珩肯定看得清清楚楚,她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人。不仅不感谢他昨晚的帮忙,现在还给他脸色。她就是自私鬼,看清她,别对她好,她一点都不值得他浪费时间精力,配不上他恪守丈夫责任和担当付出的一切。孟晏珩直视着她,忽然开口,“你在想什么?”“我去拿给你,”静雾忙转回头,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心里发酸,鼻尖生涩,狠狠眨了眨眼,把所有多思的情绪压回去,回房间把镯子拿出来递给他,“其他的不需要给你吗?”“为什么要给我?”孟晏珩反问,目光直视着静雾,看也不看一眼的接过她手里的镯子,然后把东西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以前,每当察觉到她的退缩,孟晏珩会无声退到原来的位置,不叫静雾察觉。但现在,他知道静雾肯定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他们之间往日的平衡状态在离婚两个字说出口时就已经打破。所以他无需再不动声色,可以继续进攻,不多不少,就一步。他不想给静雾压力,但也不想叫静雾因为恐惧和不安退得更远。她可以试探,可以进或退,可以反复无常。但他不会允许,她像最开始那样,回到对他退避三舍的状态。静雾震惊得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神情愕然,抬眸不解的望向眼前的男人。孟晏珩把放下的西装外套又拿了起来,淡淡道:“如果堂姑昨天对你说了什么屁话你别过心,之后相处也不用碍于她们是长辈什么的。”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质地很好的绸料黑色衬衫,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利落,多了几分黑沉沉不好惹的气势。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穿白衬衫时就是清正严肃的高级精英,换了黑衬衫,倒是真有点像那种从销金窟里浸淫出来的世家浪荡公子哥。连此时说话的语气都像,“你是孟家大少爷的妻子,她们这些外人该敬你三分才对,堂姑的东西以后直接拒绝没关系。”静雾心里砰砰跳,垂眸看了眼垃圾桶,不是很赞同他的行为道:“可是…很贵。”看成色至少应该也几十万,再不喜欢可以扔到看不见的角落里去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直接丢掉…这是孟晏珩吗?他素来恪守礼仪有教养,静雾还记得他顶撞了婆婆后冷静下来会跟婆婆道歉的样子。然而此时,眼前的孟晏珩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理所当然的冷淡语气说:“让孟家大少奶奶不高兴的,再贵在我眼里都是垃圾。”静雾以为自己起得已经算早,没想到孟家人起得更早。不过年纪小的也都还没起,像这会儿餐厅里,她就是年纪最小的。孟家似乎习惯男女分席,倒不是有什么陈腐的家规讲究,就是纯粹两边不太能聊到一起去。也有例外,像姚清母女就坐在男人堆里,气势完全不矮男人半分,也没有男人敢轻慢这两个女人,能在男人堆里占据一席有分量话语权的女人,实力和战斗力可想而知。“在我身边还是去跟妈妈在一起?”“跟妈妈。”孟晏珩送静雾到女眷那一席去,见她来,一干长辈暂停了闲聊,婆婆牵她的手到身边坐下,温和笑语说:“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多睡会儿?”台面上,婆婆是十分体面的人。孟堂婶道:“是啊,咱家小辈今儿可是托老大的福,老大难得发话小屁孩们祖也不用祭,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静雾你怎么起那么大早?其他那些小崽子可都还没起呢。”孟堂姑出声打趣,“看样子像是晏珩回去把人给闹醒了呢。”在长辈们的嬉笑声里,静雾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小声辩解,“没有,是我睡饱了。”“堂姑当着我面都这么欺负我媳妇儿?”孟晏珩还没走,身形挺拔站在静雾身后,像一尊大佛似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懒散的搭在静雾的椅背上,看起来随和亲近,说这话的口吻也戏谑,英俊白皙的脸上甚至还少见的带着点笑意。但他这不笑还好,一笑怪让人后背发凉的,大早上的就吓人。更吓人的是他还扯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孟叔母道:“晏珩今儿怎么到我们这席来了,我们是乐意得很唔,就怕我们说的都是些闲碎话你觉得无聊。”或许家里的男人们不关注,但女眷们最知道孟堂姑性格,傲,平时爱端长辈架子,聚会时爱把着话语权,什么都爱插上两嘴,就像是要证明自己存在感有多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