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绪?
岚栉顿了顿,只是摇头。
“不重要。”
难搞。
蓝映蕖好像发现问题所在了。
她收起所有急躁的情绪,深吸一口气。
走到岚栉面前,距离很近,能清晰看到他浅素色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线。
“岚栉,”她的声音放缓,“看着我。”
岚栉依言抬起眼,目光依旧平静,像一潭死水。
“告诉我,抛开‘雌主’、‘规则’、‘应该’这些词,你自己在想什么?你自己想要什么?”蓝映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工具,不是规则的奴隶。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属于自己的渴望和选择。”
岚栉的瞳孔颤动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涟漪。
但那涟漪很快又消失了。
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久到蓝映蕖以为他又要回归沉默,不再开口。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加干涩,带着迷茫:“我……不知道。”
他其实没有什么道德感,也不知道生活的意义。
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毫无感觉。
他既不觉得痛苦,又不觉得愉悦。
他习惯了被指令填充人生。
他从小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的人生里,只有阿父灌输的两个字——“听话”。
阿母恨极了与他容貌酷似的阿父,连带着也厌弃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其他兽夫生的弟弟。
阿父为了得到阿母的喜爱,从来没有管过他,只留给他一句冰冷的话:“你是长子,必须照顾好弟弟们。”
就这一句,成了禁锢他一生的枷锁。
岚栉不懂什么叫委屈,也没尝过被爱的滋味。
他只知道听话,他拼命狩猎、挡下所有危险,把弟弟们护得周全。
他甚至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他活着有个明确的任务。
他把自己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他的弟弟们,看着他们没有几分真心的感激,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他豁出命去保护的弟弟们,却视他为眼中钉,联手把他骗到了北大陆这个吃人的流放之地,想借巨兽的獠牙让他彻底消失。
那次背叛,像砸碎了他仅有的生存依仗,他没有怨恨,只是觉得生活的目标没有了。
就在他奄奄一息时,北林城城主救了他,他问了他的过去。
那时候的岚栉没有什么防备心,把一切都告诉了北林城城主。
北林城城主听后告诉他:“活着需要意义,不知道意义是什么?那就效忠我,这就是你的意义。”
这不难,他最擅长听话。
他成了城主手里最锋利也最不惜命的刀,每一次战斗都冲在最前,伤得最重。
他近乎自虐地想从疼痛和服从里找到点“活着”的感觉,可惜,心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直到野兽化的阴影笼罩下来,旁人告诉他,找个雌主才能活命。
他依言去了,结了契,活了下来。
可那种陌生的亲密接触,竟让他死水般的心湖泛起了奇怪的涟漪,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他心慌意乱的感觉出现了。
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害羞。
他,开始产生了属于社会群居兽人的第一个感觉:羞耻感。
他只是害怕这种失控,逃回城主身边寻求指示。
城主却告诉他:“你不需要雌主。忘掉她,继续做我的武器,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